黄业华：悼明福

明福，你的死令人唏嘘。纳吉上任百日的时候，你还是雪州政府的职员，辛勤地为民服务；百日后你却离奇命丧雪州反贪委员会总部，使新首相的黑色成绩单上添一缕冤魂，实在叫人心酸。

纳吉喜欢与否，他的政绩将永远永远和你的名字纠缠在一起，就像含冤而死的蒙古女郎阿旦杜亚。是的，这是首相纳吉第二次和离奇命案扯上关系。

你我都知道，反贪委员会是首相署辖下的部门，由首相纳吉亲自领导。反贪委员会采取的任何行动，即使不是根据首相的命令行事，首相纳吉也没有反对。

因此，反贪委员会不调查价值125亿令吉的吧生港口自贸区丑闻，不调查前雪州大臣基尔估计价值2千4百万令吉的皇宫，不调查吉兰丹玛力勿莱补选中慕尤丁以大桥贿赂选民的言论，偏偏针对民联7议员的数千令吉选取拨款展开调查，首相纳吉对此也没有反对。

因此，反贪委员会把你——一个无关紧要的证人——传召到反贪委员会盘问，否决你接受法律咨询的权利，不允许你休息和用餐，连续10个小时直到凌晨3点45分的拷问，首相纳吉仍然没有反对。

上司必须为部下行为负责

善良的你也许会说，别苛责纳吉吧，他不可能知道部下所做的所有事情。

但是，一个上司可能不知道下属的标准作业流程（SOP），不可能不知道下属以违反人权的方式拷问充分给予合作的公民。以“人民第一，即刻表现”为口号的纳吉，必定了解执法单位如何行事，一旦有何差错必定马上介入纠正，也必定制定良好机制预防人民被执法单位虐待和迫害。

即使纳吉愚蠢至一无所知，难道他就不必为部下的行为负责吗？如此，政治问责的概念还有意义吗？

年轻的梦想被狠狠地敲碎

明福，你是一个准新郎，婚姻注册局的登记簿留空的栏位，等待见证你俩的海誓山盟和终生之约；家乡门前高挂的红布，挂满亲友的期待和夙愿；阿罗牙也的温暖阳光，等待一辆从巴株巴辖归来喜气洋洋的新郎车。

明年今日，你本该喜为人父，拥有一个美满幸福的家庭，永远不可能见到她泣不成声的样子。你或许已离开行政议员办公室，准备考取法律学位，继续从事为人民伸张正义的工作。

如今，这一切已成空。你的理想和对社会的热忱，被魔鬼狠狠地敲碎。

我知道你不甘心，不然你的尸身不会紧紧握着拳头。你的拳头透露了什么讯息？有意识下自杀的人何必握拳而死？没意识下被杀害的人岂能握拳而死？只有当一个人在有意识下被杀害，他才会通过最后的努力，发出死不瞑目的讯息。

你紧握的拳头代表了你的愤怒，是对这个残酷政权的呐喊和抗议。

然而，掌权者完全不在意你的不幸事件。当朝野政党、民间组织疾呼成立皇家调查委员会彻查你的死因，首相纳吉和副首相慕尤丁视如不见，依然坚持由警方调查。

执法部门过去有众多不良纪录

如果警察可以相信，何必成立独立调查委员会？如果反贪委员会可以相信，何必成立独立调查委员会？纳吉和慕尤丁当人民是白痴吗？

年龄相仿的你我，目睹了许多警察暴力和扣留所死亡事件。警察暴力驱散和平集会把人打得鲜血淋淋，政府至今没有对付一个涉嫌虐待古甘致死的警员，“警察是大马之王（Polis Raja Di Malaysia）”的观念早已深深烙进我们的脑海。

我们也阅读无数反贪委员会涉嫌滥权虐待嫌犯和无辜者的新闻。警察被反贪污局官员扣押，被强逼修改他所调查的案件的口供记录；巫统地方领袖被反贪局官员踢打虐待，被逼裸身滚在地上，以及威胁脱光他妻子的衣服。

和你同天被传召问话的加影市议员陈文华，指反贪委员会官员威胁他家人，恐吓要殴打他，用种族性语言斥骂他，要他站立四个小时不许坐下。又一次证实了反贪委员会官员滥权虐待证人的指控。

陈文华的经历令人震惊，而你，是否也经历了同样的过程？你是否拒绝屈服于淫威，而被进一步迫害？

执法队伍继续我行我素

在你出事后，我们完全感觉不到这两个机构的认真、负责任和意欲揭发真相的努力。在出了人命后，反贪委员会不但没有第一时间通知你的上司，没有说一句对不起，也没有斥责下属怠忽职守及停职查办涉及官员。

警方在还没有深入调查前，就把这个疑点重重的死亡案件归类为“猝死”，拒绝家属见尸体长达几个小时，只给予雪州政府一小时半的时间寻找独立法医。更令人难以置信的是，人民穿黑衣、点蜡烛、庆祝生日尚且被警方扣留三四天，警方对一宗涉及行政议员秘书的死亡事件，盘问17名反贪委员会官员后，竟然没有扣留调查一个人！

这是人民的政府吗？这到底是谁的政府？

国阵垮掉，你的冤屈将得平反

官官相护，双重标准，清清楚楚显示在他们的行动之中。警察部队和反贪委员会仿佛成了纳吉政府的“东厂”和“西厂”，专为迫害忠良而设。当一个政府为政治目的而不择手段草菅人命，这已不是民主的政治博弈，而是帝王的血腥暴政。

明福，直到看到你的照片，我才记得曾经和你有过几次简短的说话，每一次都是你先开口，我都没有问你的名字。在这种情况下得知你的名字，令我欲语无言。没有人会想到，你会成为阿旦杜亚第二，没有人会想到，你的名字会以这种方式和纳吉联接在一起。

经此惨剧，谁还愿意相信政府？谁还愿意配合反贪委员会的调查？不，我们永远都不会相信国阵政府，我们知道那蓝底白色的天秤永远无法平衡，我们知道只要国阵继续掌权，这种惨剧就会不断发生，每个大马人都可能成为下个受害者。

推翻暴政是实现民主的第一步，这是明福无法完成，付托给所有公民的巨大责任。我坚信，当国阵垮掉，你的冤屈将获得平反，正义终将到来。

我们为你默哀和祈祷，愿你的灵魂得以安息。


你的行动党同僚
黄业华